缙云丨南华音：繁花不语

繁花不语

文/南华音

【资料图】

天放晴了，披着薄雾的晨辉出门，叩醒了一城的明亮。大概是许久未散步，走了不远，便在公园的长椅上独坐着，呼出的热气，伴着微醺的晨风撒欢，蓦然间又开始慌忙的来回萦绕。想着不远处沉睡的花木流彩，便起身，一边搜索着记忆中的俏立花韵，一边在美的惊叹中感铭自然的恩赐。

耳畔是人来人往，我却在花旁站立，自然界的花也是站立的。这是它们的人性，它们生长于这片红土，也终将在这片红土地上安身立命。那一地的鲜艳，适时播放着冬虫绚丽无比的地底幽梦，那折射出的丝丝彩色光线，也交织成网兜，收获了一袋正在和声的鸟鸣。身边草木，不再空寂，也正因为美是花的神性，所以那些处境不同，形态各异的站立，才会存在演绎出各自活泼而忧郁的生命。

近处那朵小花茎叶细长，一根蝶须般淡黄色的雌蕊长长地伸展着，周边是静静簇拥着它的雄蕊，那花茎顶端栖息着纯色的小花，却害羞的低垂着头，摇摆着企图藏在其它花的背后。或是不想让人瞧去了它的羞涩，又或是让娇嫩的皮肤逃离日光地捕捉，忽的它又侧面转去，微微颤动着朝向蓝天喷薄，环绕出太阳的黄金花冠。它鼓起勇气向我呢喃细语，它要把这温暖的花冠，敬献给顶上的蓝色故乡，让那无处挪动和安放的双脚向上攀岩，把自己平分给天地。

有些半开的花瓣微微地睁开眼角，暖阳温柔地唤了一声它的乳名，软糯而又亲昵。于是，它们从汉赋的白玉床上醒来，渐次掀开蝉翼般的床帏，如同初生的懵懂婴儿般，好奇地瞅着、四下地观望着，那不时地扭动着身躯、憨厚急切的模样，引诱着透明的精灵在风中哄它。它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，摇曳着扑腾，追逐着精灵的影子，不时挥洒着香汗，花枝颤动，丰腴艳丽。花的年岁就像一条结绳记事的绫罗，一头游过历史、牵引着它们的执着，一头忘却宿命、隔开了经年的蹉跎，于是轮回流转中，就赋予了它们更多的纯真与笨拙。

刚开七分的花儿微微顾盼低垂，用笑意常盈的酒窝，盛着布满经文的佛珠，它们躺进风的摇篮里，也就躺进神灵拈花一笑的禅坐里。不时发出积雪摩挲般的声音，又不时争相拥挤推搡，引得花瓣间相互拉拽着另一朵花瓣的小辫子，待风走后又调皮般若无其事的松开，一时间，花肉娇柔，色艳风静。忽的，它们又如屏风般接连相排，饱满的蓓蕾绽裂出神圣的火种，把季节的关照点燃烧旺，吟咏膜拜着那些从光与土中诞生的自传。

稍远处那些鼓起的花芽、丰盈的花苞，它们跃动着散发出甘醇馥郁的香气，一边陶醉于上一场细雨洗礼的舞步，一边回味流萤扑朔的念想。虽不能与夏蝉共鸣、冬雪同语，但如若此时折取一枝，整个脸蛋儿也定然会被花映照得红扑扑的，那种红色追逐着流星、倒映着弯月、描绘着暮日，像极了此刻尘埃中卑微的我，带着与敬畏地长久地对视，活成了这片红土上一曲未完待续的短歌。

与花瓣同时萌出的还有柔软的嫩叶寥寥，拨开它们紧挨的间隙，阳光便急不可待地扎寨安营，青草的脚跟处有露珠汇成的积水，静静流淌，随处栖居，凝结花影，温润细腻，游动在艳丽多姿的花开和风情优雅的花谢中，静默洇湿着云絮软绵的外壳。那些嫩嫩的青色，经过清水的洗涤，汇聚在一起，伴随露草一闪，落花一瞬的底片，就被暖阳蒸腾流放，我把尚未消散的底片拾起，悄悄藏在记忆的缝隙，转瞬与永恒间，也就藏起了一套季节遗落的盛装。

身处花海，连呼吸间都填满了自由翩飞的平凡之彩，它们饥渴似的在天地间肆意地铺开。这些花开在唐人的诗歌里，便把盛唐的气象和歌喉怒放；这些花酿进文人的酒盏里，便把飘零芳消绣成梦中的四时季语。徐徐冉冉，萦萦绕绕，经过拂晓，挽留迟暮，它走过了自己的破土，也走过了自己的谢幕，最终借宿在枯萎的花房里，撒落结痂在排列的文字间，拼接成花神来年飞旋的裙摆。

这一日，我都在与繁花同栖对话，用另一个雕刻在年轮线条里的我。直至大地落满晚霞的恩典与慈悲，她才肃穆起身，像繁花一样，在这片红土地上站立成一笔图腾的圆弧或是一圈渡口的水波。归途相同的繁花已在高谈论阔，而另一旁的花期却又参差不齐。有些花虽然朝开夕谢，但每当花醒拉开闸门时，灵魂就会通电，在芊芊的灵犀结上，点亮朵朵明灯。

作者简介：南华音，本名周恩雨，重庆市大足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秘书长。

编辑：朱阳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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